“中年失业,就去开网约车”这条路,如今恐怕已被堵死。
截至2023年4月,全国共发放网约车驾驶员证540.6万本,东莞、温州多个城市相继发布网约车饱和预警,三亚、长沙暂停受理网约车运输证新增业务。
(相关资料图)
深圳的情况亦不乐观,据深圳交警公布数据,截止今年3月31日,深圳市已许可网约车平台29家,已发放网约车驾驶员证24.4万张。第一季度有接单记录的网约车逾9万辆,日均接单不足10单的车辆超过5万辆,市场需求已接近饱和状态。
赚不到钱的网约车司机们,也在琢磨转行的机会。但不是每一个人,都有机会和资本,踏入下一条出路。
转行这事儿,网约车司机老何已经盘算了一年多。
老何接近50岁,专职开网约车有6、7年了,前几年行情不错的时候,他一个月的流水有2万出头,扣掉七七八八的各项成本,到手的纯收入能超过一万。
现在,老何每日出车的流水在三四百块徘徊,很少超过500块。他发觉,最近这几个月,收入下降得最为明显。
最近半个多月,我接触了10多位网约车司机,他们每天的出车时长,大都有14小时,一天跑15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的司机也有。
“没办法,平台的算法,把流水控制得很好,想跑高流水,只能多跑几个小时。没有14个小时,你很难跑到五百块的流水”,一位网约车司机告诉我。
“一天跑10个钟8个钟的,成本一扣,一个月到手里只有三四千块钱。”网约车司机鲁乔说。
鲁乔的同乡M也做这行,为了多赚些钱,M每隔5、6天回一次住处洗澡、换衣服,其余时间都耗在车上,他手边放着风油精,累了就往脑门上抹一抹,后备箱里放着脸盆、毛巾、牙膏牙刷,在路边就能完成简单的洗漱。上个月M出车的流水有2.4万,扣除5000块成本,他能赚到1.9万。鲁乔每隔两天回一次住处,一个月有一半时间睡在车上,他上个月赚了1.2万元。
“跑这个不是长久之计,真的就是拿健康换钱。”鲁乔说,他37岁,开了不到半年网约车,体重轻了7、8斤。另外一位网约车司机形容得更直接——“拿命换钱”。
“市场烂掉了”
凌晨12点多,我在的龙华一个机动车充电站里碰见了黄明。
大多数网约车司机或出租车司机,都选择在夜里12点以后,或者早上6点左右给车子充电。夜里12点到次日早上8点,充电站有半价优惠,这样算下来,每天充电的成本只需30多元。
“跑车14个小时,充电守一个半小时,你说我还有多少睡觉时间”。黄明入行4年,前两年,他一天跑车时间大约是10小时到11个小时,现在,他要跑足14小时,收入才能跟从前相当。
“单子单价越来越低,抽佣抽得厉害”,网约车司机小吴,如此总结收入降低的原因。
在黄明印象里,去年疫情放开之后,平台上的网约车一下子多了许多,“各行各业混不下去的,都来跑一下网约车”。“司机太多了,平峰期哪有那么多单,经常看到一二百个司机抢20多个单”。
作为乘客,我跟黄明有类似的印象,每次打开高德的打车界面,同时竞争我这一笔订单的,有大大小小超过20家网约车品牌。
正值中午,车子堵在珠三角环线高速上,老何空出一只手,指着前面的车子给我看,“你看那些挂着绿牌牌的,车标是那几个牌子几个型号的,十有八九就是网约车,你数数有多少,这已经是个很烂的市场了”。
老何觉得,“价格战”这样的恶性竞争是罪魁祸首,“高德这种平台,把市场搞得稀巴烂,谁便宜就给谁做,平台互相竞争,价格一压再压”。
“拉你这一单,我这边显示收入18块钱”,老何说。
下车后我查询订单发现,这笔订单车程8.67公里,用时30分钟,我支付了26.75元,老何拿到手的钱,为车费的67%。因为堵车,平台收取的时长费比平时多了2.3元。扣除2.3元后,这笔订单,老何每公里赚1.8元,这与老何透露的收入现状相符。
“白天1公里一块多钱,以前半夜都是三块五以上,现在不会超过两块,我们还有什么生存空间。”老何说。
长途单的利润也在下降,“现在的跨城订单,从深圳去东莞、去广州,回程一般都是返空,以前不是这样的。现在一般要跨城的话,还会收一个跨城的费用,不然这单子都没法接。”司机雷天中说。
雷天中羡慕专车司机每笔订单的收入,但专车司机小刘的收入也在下降。小刘原本在酒吧工作,疫情初期,他开自己的车做网约车兼职,“没想到随便遛一遛,流水就有八九百”,他正式入行。最近一年来,小刘的收入也下降不少,“一样得开14个小时,才能有五六百的流水”。
“平台天天吆喝,月入过万,多么多么好赚,骗着人入行。一个月流水过万,你不扣成本吗,不吃不喝吗,路上的磕磕碰碰不花钱吗”,老何在车里抱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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